无意的蒺藜草

无意的蒺藜草

【导读】记得下乡的一年秋天，生产队拉了一天车的骡子腿忽然拐了，迈步走路时痛苦的仰天嘶叫，车把式以为是扭伤了腿，忙不迭的卸了套，可骡子还是不敢走路。

虽说是冬天，阳台上还是暖洋洋的。

花盆里的花呀草呀长的春意盎然，阳光穿透窗玻，透视着花草的叶片，看的是筋络清晰。忽而翠绿，继而黄绿，有的葱绿，还有的墨绿。绿意折射着阳光，阳光变换着绿意，从叶片缝隙洒下的阳光筛在地上，在闪，在跳，在舞，在变幻，缩小了，拉长了，重叠了。

眼光游离到橡皮树的大花盆里，只见一株稚嫩幼小的嫩芽掩盖在橡皮树宽大的叶子下面。蹲下身仔细看，左端详右打量还是分不出这是什么草，反正是一点绿，几片叶，娇柔可爱。又过了几天，绿意更浓，茎秆伸长，叶片层叠，扑棱在橡皮树的底下；尤其是它的茎秆，绿中泛着淡淡的红，四分五杈紧抓盆土，一天一个样的在花盆里恣意横行。忽然想起，这盆花土是从野外挖回来的，真不知土里带回了什么草的种子，看看在说吧。

有事出门几天，回来一看，它已经开出了一片密匝匝的小黄花，性急的已经结出了多棱的小疙瘩，这回算是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原来是野地里讨人嫌的‘蒺藜狗’草。它的茎秆还在延长，它的花还在开，它细碎微圆的叶子紧缚在花盆土的上面，几天下来，它的茎秆居然爬到花盆外面去了。

‘蒺藜狗’草，这是北方很常见的野草，田间地陇，荒僻沟壑，到处都能见到它的影子。人嫌它，牲畜不食，漫铺疯涨，即使拔除了它，遇上个阴天下雨，几天就缓过秧来继续扎地长。尤其是到了秋天，绿色的小疙瘩长满了刺儿，待到变黄的时候，梆梆硬，胶底鞋轻易的就能穿透，自行车轱辘扎透也不在话下。

记得下乡的一年秋天，生产队拉了一天车的骡子腿忽然拐了，迈步走路时痛苦的仰天嘶叫，车把式以为是扭伤了腿，忙不迭的卸了套，可骡子还是不敢走路。经验老成的生产队长看出了门道，他小心的搬起骡子不敢站立的腿，人多眼亮，大家看的清清楚楚，几颗‘蒺藜狗’籽死死的扎在骡子的蹄心儿里，怪不得骡子疼的叫呢。队长赶紧用树棍儿抠出来，骡子这才恢复了常态，这几粒蒺藜狗籽，险些坏了收秋的大事。

已经是返城上班以后的事情了，那年临近春节，我骑着自行车到插队村里的朋友家串门。离村还有二三里地的时候，车胎瘪了，支起车架仔细检查，原来是一粒蒺藜狗籽紧紧的粘在车胎上，不用说了，就是它使得坏。得，没辙，只能扛着自行车步蒯，我算领教了蒺藜狗籽的厉害。

想到此，我愤愤的抓起了已经是蒺藜狗子先期的幼苗,一丝土，随着我的用力慢慢拱起，涨裂……

这时，我看到了那小巧娇嫩的黄花,那绿绿的楞楞的小疙瘩，还有那已经搭拉在花盆外的枝蔓，一丝怜悯徘徊在心头，唉，还是让它先长着吧。

大约半月的功夫，蒺藜草的种子长硬了，发黄了，它的花还在开着，只是叶片有些泛黄枯萎，它在花盆里开始、完结着自己的一生。

我是无意的请它来，它是有意的自然长。细想想，世间万物许多就是这样的无心对有意，万物都有它的生长环境，传播途径。刺伤牲畜，扎瘪车胎，是蒺藜狗子无意，而有意地则是，它在以自己的楞刺传播自己生存的空间，它在以挂靠的方式繁衍自己的后代，它在借助外来的势力播撒自己的种子，即使是伤害了别人，它也是无意间做了无意的事情。

【责任编辑：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