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牵 老 山 兰
文/傲雪寒梅(江苏)
“我爱你呀,老山兰,顽强的生命倍受了摧残……”耳机里深情嘹亮的歌声,触动着我的心弦,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轻轻地抚摸着盛开的兰花,眼前仿佛看到了他在老山上采花的情景,思绪打开了我埋藏在心灵深处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我和他*一次见面,是我读初中二年级时。那是个阴雨绵绵的清晨,我骑着自行车,哼着当下流行的校园歌曲,匆匆忙忙向学校赶去。突然“咔嚓”一声,自行车链条耍起了脾气,逃离了齿轮,因为担心要迟到,情急之下,只能推着自行车小跑。“喂,别跑了,我帮你把车链条修一下。”耳畔突然传来清晰响亮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他穿着一件黄色的雨衣,瘦瘦高高的个子,光洁白皙的脸庞轮廓分明,正推着自行车向我走来,乌黑深邃的眼眸里带着笑意。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自己的自行车停靠路边,走到我的自行车旁,头也不抬地说:“链条太松了,我先帮你装上试试看。”我静静地看着他动作娴熟地摆弄着自行车链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不一会儿,车子修好了,雨不知何时也停了,我们边走边聊,进了校园后仍意犹未尽,因为迟到的铃声已响彻校园,只能匆匆别过。短短时间的交流,我知道了他家是外乡的,平时寄宿在学校附近的姨妈家,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他读高三,喜欢吹笛子、唱歌,大我五岁。
虽然高中教室分布在校园的南半区,但和初中部在同一个大门进出,也在同一个食堂吃饭。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从那以后,我每天去食堂吃饭都会碰到他,每次都会下意识地互相点头,一笑而过,无声胜有声。从彼此的眼神里,我们心领神会,懵懵懂懂中感受着那瞬间的甜蜜和期盼。
我很后一次见到他,是他去部队的前两天,那晚我们借着皎洁的月光,踏着夜色,漫步在学校门口的马路上。那天他显得特别开心和兴奋,和我侃侃而谈,谈他应征入伍体检合格的喜悦,谈他的理想和未来的规划。我静静地听着,时而被他幽默风趣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时而又似懂非懂地点头附和。说到兴起时,他还给我哼几句激情澎湃的军队歌曲,给寂静浪漫的夜空增添了些许灵气。他告诉我说:他属马的,他要做一只驰骋在军营里的千里马,他的理想是要考军校,做一名体能过硬,有专业技术的职业军人。临分手之前,他送给我一本日记本和一支钢笔,嘱咐我用笔记录每天的心情和学习生活,记录下每天想和他说的话,既提高了写作水平,又可以作为*的纪念。他说等几十年以后,翻看日记,就可以回忆起我们相识的点点滴滴。从那时起,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一次收到他的来信,是他去部队的一个月以后,寄给我的《中学生作文选》里,夹着几张他穿军装的照片和一封信。英俊潇洒的军装照和洋洋洒洒的文字,让我对他更多了一份崇拜和欣赏。他在信中和我叙说着刚到军营的感受,战友间的趣事,对班长的爱恨交织……在给他的*一封回信中,我夹了一朵用红纸叠成的小红花,并告诉他:红花献英雄,希望他在部队刻苦训练,努力学习,争取多立功,做真正的英雄……在那个通讯还不太发达的年代,书信成了我和他情感交流的纽带。他是个真诚、热情、细心又浪漫的人,每一封信除了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纠正我书信中的错别字和病句之外,更多的是和我叙说他在部队的每一个进步后的喜悦和对军营生活的热爱。每一个节日,他都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印有竹子图案的手帕里,夹着他寓意深刻的话语从部队飞到我的学校;寄给我的学习资料中,有散发着清香的书签和写满祝福的明信片。
他去了老山前线后,在猫儿洞里给我写的*一封信中,夹了一张他手抄的《我爱老山兰》的歌词和几棵早已干瘪的小草。他告诉我说:那是他从老山上采的兰花,生命力极强,不怕狂风暴雨,不畏严寒酷暑,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即使炮弹把它炸得支离破碎,只要有一把湿润的泥土,它都能顽强地生根、发芽、开花,绽放出沁人的芳香,所以战友们都叫它“老山兰”。我给他的回信中说:虽然我很喜欢老山兰,但因为途中耽搁时间太久,已经干瘪,无法保存,希望他从前线回来时,重新带几棵回来给我养着,我还要学会唱《我爱老山兰》,等他凯旋归来时,他吹笛子伴奏,我唱给他听……可没想到,我练唱了无数次,也想像过他伴奏,我独唱的多种场景,但他永远也没有听到我给他唱的那首《我爱老山兰》。
永远都忘不了接到他很后一封信的情景。那是个仲夏的晚上,天气闷得坐在教室里透不过气来,似乎有一场大雨非请自要来。我正在上晚自习,校传达室的大爷在教室门外向我招手示意,我急忙跟着大爷向校门外走去,远远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中等个子的军人,手里捧着一个袋装的小包裹。看他面色凝重,我的心不由“咯噔”一下。见我走来,略显清瘦,皮肤黝黑的军人大哥给我行了个军礼,介绍说他是宝应人,姓谢,刚从老山前线回来,和他是一个班的战友,受他临上战场前的委托,给我带来几棵用干粮筒栽的老山兰和一封信……我一下子怔住了,泪水夺眶而出,颤抖着打开包裹,只见干粮筒里的几棵老山兰长长的茎,嫩绿的叶子,粉红和淡黄的花朵散发出淡淡清香。我抚摸着带有他气息的老山兰,哽咽着问他的战友:“他为什么不亲自把老山兰送给我……”谢大哥悲痛地给我叙说着他牺牲的前后经过:他被选进突击班,去前线扫除障碍,临走前,把一个干粮筒和一个罐头盒养的老山兰托负给他保管,并留下了两封信,嘱咐战友,如果他回不来,一定要亲手把干粮筒的老山兰和信交给我,罐头盒里的老山兰和信交给他的父母。谢大哥失声痛哭地说:第二天他就牺牲在战场上,临走前微笑着向我摆手告别的那一幕,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感觉整个世界突然变暗,视线模糊了,我不知道他的战友是怎么离开学校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了学校传达室的,如获至宝地一只手紧紧抱着老山兰,一只手抓着那封信,傻傻地看着,耳边似乎听到他在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也许这是我给你写的很后一封信,因为我随时准备着上战场,随时准备着牺牲,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千万别哭,因为我配得上你送给我的小红花……
“你如翠如玉,如钢似剑,我愿伴你扎根在老山……”歌声在我耳边久久回荡,我望着西南方向,喃喃自语:三十多年过去了,《我爱你老山兰》的歌曲已耳熟能详,兰花依旧静静地开着,远在云南的你,是不是也变成了老山兰?绽放着鲜艳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而绿叶上的水珠,是不是你思乡的泪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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