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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绪,断章

来源: 文学阅读网 时间:2021-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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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的雨下了一整日,入夜了,还在意犹末尽下着。南方的秋雨,少有这样淋漓尽致的痛快,跫音错落有致,敲打着地面,弹跳在枝叶间,叩击着我的窗台,音律美妙如宫商角徵羽。飒飒地有风吹起,似乎扬起了雨,雨帘啪啪地拍打着窗,莹晶的雨珠断了线贴在窗上,调皮地窥视着室里的我,好像恳求着:开窗呀,让我进去吧!窗末闭紧,缝隙里透进丝丝的寒。是室的温暖让它们向往吧?我怎能拒绝!于是善感的我开了一扇窗,雨雾随风便迫不及待地,濛濛地飞进窗来,兀自多情地扑向我,落在我的衣上,脸上,留恋于我的唇际,与我的舌纠缠着。雨有些凉却甘甜,似琼浆玉露。谁说秋雨是萧瑟的薄凉的,看,它多有情,多缠绵,缠绵不亚于绵绵的春雨。雨雾飘飘如薄纱轻轻地覆在我裸露的手臂上,毛毛茸茸的感觉,丝丝缕缕的入心,让我说不出清新畅然。

站在窗前,我闭着眼,微仰着脸,任飒飒秋风飞起雨雾,朦胧着我的脸,撩乱着我的发,沐浴着我的躯。我深深地呼吸着,贪婪地嗅着这雨的鲜……嗅着、嗅着,我嗅出了这场雨的深意,它要把秋由淡转浓!

是呀,都十一月了,天没有理由不寒冷起来,这是顺应季节的变化,再正常的不过了。我喜欢随着季节的更迭循序渐变的天气,这样我们的生活也会更加安然而有序。

我喜欢有点小冷的秋,带着薄薄的寒气,如薄荷般清凉,穿上两件套的绣着小花的绵开衫,配上厚些的长裙,在金风细细里迤逦着一个女子的温婉柔媚。不过,这南方的秋很少会给我这样婉约的风情,这里的秋,情绪较失常,高兴起来时热情直逼炎炎烈日的夏,冷漠起来,俨然进入了寒冷的冬。不过今秋,秋绪尚可,一场秋雨一场寒,渐行渐变,施展着金秋的风情。近几年,各城都在力致于环境保护,力致于绿化建设,四季也渐渐井然有序地翩然于各城的山山水水之中。这是可喜的秋寒呀!我抑不住心中的喜,将思绪放飞于窗外的雨中,随金风细雨一起飞舞,奏一首秋意浓浓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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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与我缠绵着,如痴如醉。尽情地享受着这秋雨的柔情,聆听夜雨的跫音,想象“跳波自相溅”的欢快情景,心里弥漫着小浪漫。不过,身体单薄的我,终还是承受不住这雨的缠绵,一个喷嚏让我退缩了回去,抱歉着关上了窗。回到书房,打开台灯,伴着这痛快的夜雨进行夜读,品一番秋绪。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随手翻开案上厚厚的宋词,宴殊的《蝶恋花》跃入眸中,单是读了开头的这一句,便痴缠不前了,心头排山倒海地翻滚着说不清的惆怅。捧着宋词,整个儿痴了。时间穿越了千年,定格在一个漠漠轻烟弥漫的寒秋里,一位女子脉脉高楼静倚,归人千里,尽日空凝睇,饮尽相思泪。那淡淡忧伤的神情,如庭中含烟带愁的菊;千娇面,憔悴损,无言有泪,似兰沾清露如幽咽。倚在帘帏荡漾着缕缕轻烟的楼阁里,看着燕子双双穿帘而过,那双双而飞的燕啊,是不耐帘帏弥漫的寒气,还是不忍心看女子的孤寂,就这样一掠而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怎一个秋日里回肠寸断的思愁!古人愁秋,因伤离怀远。古代交通不便,亲友一别都有可能一辈子不能相见,每到秋来,思念更甚。暮云过了,秋光又将老尽,想着念着的人在哪里?独上高楼,望断了天涯路!想想现在人真是幸福,交通便利,通讯发达,想一个远方的人,一个电话,一个视频,解思愁,暖心肠,天涯海角犹如邻。再也没有“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的怅然。拥衾入眠,与亲爱的人,想着那宋词里女子的柔肠百断的思念,我已幸福得无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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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依然,侧耳聆听潇潇秋雨洒江天,枕雨入梦,向往着明日浓浓的秋!

次日晨里,天果真冷了。站在窗前,薄薄的睡衫被寒气呵成轻纱似的,贴在身上,透心的凉。我揉抱着双臂,咝咝地嘘着寒,并没有退缩。一早,便与这清洌冽的秋寒撞了个满怀,心底喜悦着。今天便可以穿上绣小花的绵开衫与长裙,温暖地拥抱秋寒。我真心喜欢这深秋的寒气,空濛、清冽,透澈、可涤心肺。

空气是清新的,心情是畅然的,我临窗伫立,放眼远眺,准备在这深秋的晨里明媚一下我的眸。可目睹的景,却让我心生萧索,秋的萧瑟,果不其然呀!

经过昨夜的风吹雨打,窗外的景,有些凌乱,有些萧瑟。远处的青山隐于浓雾之中,天地灰濛濛地一色。近处参差的树,萧疏的枝叶,生着一树树的寒烟。寒烟里,那些还坚持着不肯离树而去的叶,经不住秋风秋雨的催促,也终于落下了,摇摇晃晃地,失了魂似的,落下来、落下来。衰草败叶,陷于污泥,满目狼藉。前两天还是朝阳满面的菊也在窗台上萎靡着,憔悴得让眼生出痛来。一曲柳永的词《戚氏》也应景跳出了脑海,汹涌着我的情绪: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萧疏,井梧凌乱,惹残烟……

生命总是这样由盛极衰,由荣到枯,这是仼何生命都不可抗的自然规律。因为经历了春的新生夏的繁荣,到了秋的衰败,也是自然而然的。秋的萧然,菊的凋零、落叶归尘,也是顺应着生命的自然规律。

秋萧顺着自然,本无可悲,悲的是借景悲情的人。古人悲秋,多因怀才不遇,岁月蹉跎,命运多舛的悲叹。柳永悲秋堪比宋玉悲感,这与柳永困顿失落的一生遭遇有关。因留连于花街柳巷,落得“薄于操行”名声的柳永,在“留意儒雅,务本理道”的仁宗时代,注定被当时的正统人士所不齿,也注定了他在仕途上不能得意,因而他只能在困顿潦倒中蹉跎岁月走完艰难的一生。这其实都与个人性情,机遇,修为,还有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细细想想,这似乎也无可悲无可叹,经过的事,错过的缘,并不因悲愁苦伤而改变,何不如:行到水穷处,坐着云起时。

佛陀说:要知道,你的人生难得,有如你指甲上的尘土。佛陀这样说,是因为尘很难黏在指甲上。

这么难得人生,何不潇洒走一回!

突然间,有啾啾的鸟鸣声传来,打断我的思绪,鸟声悦耳,清亮,甚是欢快,但只那么一两声,却又嘎然而止。为什么?是不是觉得在这样的萧萧的景,不适合用如此欢快的曲调。唱吧,鸟儿,你若是快乐的,就唱吧!不要惑于这萧条的景,你的歌是可以唤起秋的热情!秋虽寒,但也热情,那满山的红叶,便是秋风的热情感动的。

因为职业的原故,我时常要勉励着自己,自我督导着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在别人不良的情绪,阴郁了心情。我时常冥想着,在心里养一池的红尾小金鱼,看它们在心底快乐地游来游去,荡漾着水波漪涟着我的心情,这自我的冥想一种方法,时常能快乐着我的心情。看着一片落叶飘飘坠落,我能把它冥想成一曲金色的落叶翩然的舞。即便是看着寒的秋,心中也会自燃起一个小红炉,温暖着,氤氲着眼前的景,让山山水水生起暖烟来。

良好的心境可以明丽你眼中的景。看,窗外的景,也因我心中燃起的小红炉,而渐渐生动起来。

2015.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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