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在外奔波的我,常常思念坚守老家的父亲。虽然父亲一生平平淡淡,是地地道道、老老实实的一个农民。正是父亲这样的农民,教我做人处事,教我在大千世界立身奔命。如今,我也做了父亲,自然父亲也有了孙子,闲暇之余享受天伦之乐。古稀之年的父亲,身体钢健,谈吐铿锵有力。父亲心目中,我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大事小情总是千叮咛万嘱咐,有父亲就是幸福,有父亲倍感温馨。父亲曾经历过苦日子,有过起起落落的体验,对人生的酸甜苦辣咸皆尝透,这些刚好形成父亲的年轮轨迹。
父亲生于何年何月,父亲的父亲没有告诉,生活艰苦、度日如年的岁月吃饱肚子,能活着就是幸运,谁会记着生辰八字。其实婆婆是知道父亲的生日,只是过世早,也没有亲口告诉父亲。父亲户口本上的生日成了记号,每问及此事父亲总会哎哎感叹。
父亲老家姊妹六个,父亲排行老五,上头有两个哥哥,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很小的妹妹。当时是“地主”年代,父亲老家田地广、牛羊多,家眷大,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父亲回忆,那时自己才几岁,吃饭时娃娃排一行,一个娃娃端一个小木碗(当时叫木饅饅),掌勺的一勺一碗,转眼间就碗底朝天,还要伸舌头进碗,把碗舔干净。吃晚饭,大点的娃娃帮大人干活,小点的娃娃则独自刨土和泥泥去了。
读书在那个挣公分的年代,成了多少人的奢求。大爸在一个私塾念过几年的书,当时是四半斤的学费,四半斤即茶半斤、油半斤、面半斤、米半斤,绝大多数家庭交不起,再说生产队也不准许。大爸成了家里很好的读书人,其余的五个姊妹则没有上过一天学。父亲多次告诉我,自己没进过书房门,一定要供我多念书,将来吃轻松饭。
十六岁那年,父亲来何崖和母亲结婚,开始了的农业社生活。而我阿姨则嫁给了大爸为妻,叫“换头亲”。成亲后,由于亲上加亲,骨肉相连,两家互帮互助,关系愈加密切。
一根椽子六角五,父亲卖了四十多根,白天大干,晚上从山那边背四根,翻过梁,摸黑背到家。生产队大干之余,父亲挖地基,谝工请人打土墙。父亲一边上土,一边夯墙土。谝来的人帮着掌板。一年光景,父亲修了五间瓦房,农村人都叫正房,前面是用木板完插的。当时请的农木匠从做檩垫、滚椽子,到做门窗,将近三个月。那时家里没多少粮食,是队上按公分分的,玉米、小麦、荞麦、洋芋等等,几乎没多少,几乎是勒紧裤带过日子。母亲为了让木匠吃好,顿顿馓馓饭,一次也就一碗,木匠吃完,母亲打一锅水,撒一把面,我们全家一人喝一碗汤。母亲后来说,当时的木匠也要大干,没人愿意效劳,如果应承不好,木匠生气走了,房子就撂哈了。房子修好时,晚上爸爸给木匠抬十二元例事钱,以示感谢。木匠说,日子苦,但房子修后因着阿达成着阿达,丁财两发,富贵双全。在父亲的再三恳求下,木匠就收了四元例事钱,寓意四季平安、四季发财,回了八元即八方有喜之意。
父亲白天在生产队挣公分,利用空闲修左厢房、右厢房,很后修了大门。父亲在野马河畔捡拾形状规则的石子,先堆成小堆,后用骡子驼回家,请匠人铺了漂亮的院子,四合院总算修成功。那年父亲好像三十多岁。
我小时候,父亲对我讲,生产队的那段时间自己由于头脑灵活,队上分庄稼分粪时还当过“记工员”,一个本子手里一掌,一会记张三家分多少粮食,一会记王五家分几背篼粪。可别人偷看公分本时,父亲一斜身马上合上。父亲记的公分是一些简单的图像,别人认不得,只有父亲心里记得。父亲后来自诩道:没有知识,有文化!
父亲经历了打土豪分田地,劳动人民翻身当家做主的年代。土地分到户后,父亲早出晚归,开荒种地,日子比以前好多了。当时母亲也喂年猪、养母猪,家里的洋芋堆了半间房,窖到山地里的洋芋父亲打了标记,打春开窖后就在地里扎洋芋子,剩下的洋芋拉扯回家。父亲常说,人勤地不懒,人哄地一天,地哄人一年。
父亲为了让全家人有吃有喝,曾经做过瓦,自己做瓦自己烧。也熬过糖,做过豆腐,贩过缸。父亲回忆,这一辈子啥都干了,该吃的苦吃了,该看的脸色看了。社会越来越好,娃娃都成家立业了,自己也老了,向西山太阳一样,可娃娃们还是疼爱有嘉。如今,也干不了活,每天喝喝酒,聊聊天,走走窜窜,看日出月落安度晚年。
老了,父亲也的确老了,可身体硬朗,思想积极乐观,每天早起烤大火,火盆边温着酒,不时呷一口,看着苍天,自言自语,给屋子的猫说话,给几只小鸡说话。我外出时,父亲打电话询问归期,父亲老了心思也细腻了,可父亲对我的爱超过了我对父亲的爱,回家之际,偎坐身旁,听父亲津津有味地讲过去的故事,以及东家长西家短的时事,不时附和几句,父亲倒也乐呵。陪伴父亲虽然时间不长,使老父亲愉悦瞬间,浮躁空虚的心灵也找到些许慰藉和安宁。岁月不饶人,催得父亲老,惟愿父亲身体健康,惟愿父亲与太阳温暖,照亮孩儿远行的路。
作者简介
陈正红,笔名清风明月、野马河蝼蚁、野马河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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